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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2014-9-26 20:17:34 本章字數:18813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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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國都城之外,夜絕塵帶著兒子跟女兒在客棧裏住了三天,沒有理會任何事情,日出帶著孩子玩樂,日落則帶著孩子安睡。

三天時間是伊律瑾要求的,作為南國的一國之君,他的身上擔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。

至少在他離開之前,必須做足一切盡可能想得到的妥善安排。不但要保證前方戰事平順攻下蒼國,亦要保證南國朝堂之上,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出現什麽變數。

雖然他不屑於這個皇位,然從他坐上這個皇位開始,讓整個南國百姓都生活得平順安康就已經是他畢生的使命。

伊律瑾並非一個冷酷無情之人,他既坐上南國皇位,便不會讓南國百姓再陷入水深火熱的戰爭之中。他,勢必要憑借自己的智慧與雙手,讓他們過上安安樂樂的生活。

他相信,南國的第一代皇帝,南國的開國皇帝,之所以領兵起義發動戰爭,最初的願望就是讓百姓能夠脫離戰亂之苦,能夠擁有世間最平凡,卻最彌足珍貴的簡單生活。

隨著一代又一代君王的離世,想必當初始皇帝那個最初的願望,早已經消散在時光裏,再也沒有人憶起。

夜絕塵並不插手伊律瑾的事情,他只是給予他足夠的時間與足夠的信任,他相信他的大舅子會做得很好,不比別人遜色分毫。

而他,雖說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,需要處理,但從夜國一路趕到南國,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馬車上渡過,兩個孩子很懂事不哭不鬧,讓他倍感貼心的同時,心裏更多的是難言的愧疚與心疼。

他的孩子,在這個年紀,應該是調皮搗蛋,性子張揚輕狂的,卻硬生生比同齡的孩子,多了幾分沈穩,幾分淡漠。

若非自幼沒有母親伴在身邊,而他這個父親又早早丟下他們遠赴戰場,他跟染兒的孩子,不會是現在這樣。

孩子越是乖巧懂事,豈知夜絕塵心裏就越是自責難安。

他們到底還是兩個尚未滿兩歲的孩子,饒是性子再怎麽沈穩懂事,卻仍是沒學會如何將自己的情緒完全的隱藏起來。

夜絕塵又怎會發現不了他們的小秘密,他們內心裏的渴望。

每天呆在馬車裏面,不管再怎麽舒服還是會覺得悶,連他一個大人都會有那樣的想法,更何況是正處於好動時期的兩個孩子。

從他們的眼神裏就能看得出來,他們非常渴望馬車外面的世界,雖然嘴上沒有說,但他們好奇寶寶一樣向夜絕塵提出的問題,就足夠說明他們的心思。

正因為知道他們的渴望,卻又在短時間內無法實現他們的渴望,夜絕塵就只能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,用自己難得的耐心給他們講外面世界的一切。

回答他們一個又一個難纏的問題,只願能讓他們的回憶裏,多一些美好。

趁著伊律瑾回宮處理事情的三天,夜絕塵果斷的將自己的計劃往後挪了挪,把自己所有的時間,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兩個孩子的身上。

白天要麽帶著他們去觀賞南國都城外的風景,要麽就是帶他們進城閑逛,要麽就幹脆帶著他們到樹林中打獵,又或者……

看著兩個孩子歡喜滿足的笑臉,夜絕塵滿心愧疚的同時,又覺幸福滿滿,有些明白當初伊心染為何要那麽執著了。

累極的時候,看到孩子的笑臉,聽著他們的童言童語,仿佛世間所有的苦與難都瞬間消失無蹤,只剩下滿滿的快樂與充實。

擁著兩個孩子,夜絕塵想著,只等他接回伊心染,他們一家四口就回到戰王府後面那方秘境中生活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淡看漫天雲卷雲舒,於平淡中守著他們的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成人。

“這幾天恒兒跟沫兒交給我來帶,放心去做你的事情。”

得知伊心染消失在血月城那一刻,不可否認伊律瑾真有那麽一瞬想要將夜絕塵碎屍萬斷的。

這個男人明明答應過他,會好好疼愛他的妹妹一生一世,會好好守護著他的妹妹,可他竟然沒有做到,還把他的妹妹給弄丟了。

伊律瑾亦明知道,如果可能夜絕塵會不惜自己的命去換伊心染的命,但心裏明白是一回事,要他接受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
幸好那時有夜月渺陪在他的身邊,才讓他沒有失去理智,提著長劍沖到夜國去找夜絕塵算賬。

冷靜下來之後,他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,耐心的等著夜絕塵給他一個交待。

他的等待果真沒有白費,不久夜絕塵便給他來了信,信中字字句句未曾有半句推脫之言,反而是深深的自責。

打開信的那一刻,伊律瑾就知道,他對夜絕塵的不滿就已經消散於胸,不盼他能不顧一切的去找回伊心染,只盼他能好好照顧好他跟染兒的孩子。

如此,他這個做哥哥的也能安心。

再後來,得知夜絕塵整個計劃的時候,伊律瑾有過詫異,但更多的卻是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。

這個男人,果然是值得托付終生的。

原本趴在夜絕塵懷裏的夜錦恒跟夜沫兒對視一眼,睜著黑漆漆的眸子仰望著夜絕塵好看的下巴,軟軟糯糯的道:“爹爹,恒兒喜歡跟舅舅呆在一起。”

“爹爹,沫兒也喜歡。”

兄妹兩個年紀雖小,卻是異常的懂事,之前舅舅不在的時候,爹爹帶著他們到處玩,沒有一刻離開他們的身邊,他們就知道其實是爹爹心疼他們,就用了更多的時間陪伴他們。

雖然他們很想有爹爹陪,可是他們不是不懂事的孩子。

他們相信,等找到娘親之後,爹爹所有的時間都會是屬於他們的。

那麽多那麽長的時間他們都等了,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年兩年的。

反正他們還小,時間還有很多很多。

“趕路這幾天我已經休息夠了,不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妥當,你也走不安心。”伸出手,伊律瑾柔聲道:“沫兒,來舅舅抱抱。”

“舅舅,恒兒也要。”

爹爹說,他還小,就該有小孩子的模樣,想做什麽就做什麽,不用束手束腳覺得不好意思。

以前爹爹不在的時候,爺爺總是告訴他,他是一個小小男子漢,是要保護妹妹的,不能總跟著妹妹一樣撒嬌什麽的。

可是爹爹卻告訴他不用那樣,他雖是哥哥,要保護妹妹,但那是在沒有爹爹的情況下,有爹爹在他也可以乖乖的做一個小孩子。

可以撒嬌,可以耍賴,可以賣萌……

“都來,舅舅一手抱一個也是可以的。”索性兩孩子還小,等他們再大一些,想要同時抱起兩個就困難了。

“呵呵。”

兩孩子歡笑著撲進伊律瑾的懷裏,又是纏著他講笑話,又是纏著他講故事。

將兩孩子疼進骨子裏的伊律瑾熟知他們的喜好,也是下過功夫的,很快便將兩個鬧騰不已的寶貝哄得服服貼貼。

不一會兒,兄妹兩個就嚷著困,要睡覺。伊律瑾一邊輕拍著他們的背,一邊細哄著,很快便讓他們熟睡了過去。

白白嫩嫩的小手,睡著之後仍是緊緊的抓著他的袖口,仿佛是怕他會在他們睡著之後丟下他們一樣。

“他們一出母體就是我親自帶著,仿佛天生就帶著不安全感,不管白天還是夜裏,睡著之後都習慣用小手拽著我的袖口,生怕我會丟下他們似的。”

習慣是可怕的,一旦習慣就很難再改掉。

兩個寶貝孩子的習慣,一直都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夜絕塵的心頭,讓他很是心疼,卻又找不到解決的辦法。

“他們與我朝夕相處整整十個月,那天夜裏我哄他們睡下,就領兵出發前往金鳴關,前腳不過剛踏出宮門,他們就仿佛是感應到我要離開一樣,自睡夢中驚醒哭得撕心裂肺。”夜絕塵語氣一頓,指尖微微泛白,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夜裏,“那一刻,我硬生生的停在原地,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回頭,回到他們的身邊好好的哄哄他們,可是…。我不能。”

恒兒跟沫兒打小就很乖,似是知道他這個父親照顧他們不容易,只要給他們吃飽,他們就會不吵也不鬧,最多只有尿濕的時候會哭兩聲。

平日裏,他們睜眼看著他,眉眼裏都帶著純真的歡笑。

伊律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那些都過去了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”

這些,他從未聽夜絕塵提起,雖說他不曾為人父,也沒有照料剛出生嬰兒的經歷,但他也能想象得出其中的艱辛。

從古至今,哪有一個大男人照顧嬰兒的。夜絕塵照顧兩個孩子從不假他人之手,難道還看不出他對伊心染用情之深?

這一刻,他為伊心染感到高興,眼前這個男人,值得她奮不顧身為他做任何事情。

“是啊,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。”

“你…。”

“大哥放心好了,沒有找到染兒之前,我是不會倒下的,找到染兒之後也不會,我怎舍得讓別人代替我去照顧她跟孩子。”

“你能這麽想最好。”

溫柔寵溺的目光流連在兩個孩子光潔粉嫩的小臉上,夜絕塵暗磁的嗓音堅定不移的道:“等我們接回染兒,一切就都圓滿了。”

“嗯。”感覺到懷裏的夜沫兒睡得不安穩,伊律瑾輕拍了拍她的背,又柔聲低語了幾句,小丫頭這才又安穩的睡了過去。

“大哥以後一定會是個好父親。”這樣,夜絕塵相信他的姐姐會過得幸福。

“總不能樣樣都輸給你。”

聞言,夜絕塵不禁失笑,輕輕的搖了搖頭。

“對了,你準備帶哪些人前往烏蓬大陸。”若非是發生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情,伊律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,飄渺大陸之外竟然還有一個烏蓬大陸。

而且,那片大陸遠比飄渺大陸要神奇得多,厲害得多。

“血月城原本就是從烏蓬大陸來到飄渺大陸的,東方霧一直在追尋回去的路。”不該說是東方霧,而是東方氏一族,一代又一代的嫡系先祖。

只可惜,經歷那麽多年,那麽多代人,都沒有尋找到能夠帶他們回去的傳送陣。

“這便是他答應助你的條件?”血月城不參與大陸上的四國之爭,伊律瑾是明白的。

地獄之淵一戰,東方霧出了手,鐵定就不會白白出手,必定是夜絕塵承諾了他什麽。

現在想來,定是傳送陣無疑了。

“嗯,血月城坐落在無人之境的東露,時光的流逝讓得血月城外的結界越來越薄弱,再不回到烏蓬大陸,血月城便將消亡在這片大陸之上。”

東方霧走遍四國皇陵,最後敗興而歸,內心想必是異常的覆雜。

他精通預測占蔔之術,早在染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,就已經通過占蔔之術推算到了一些什麽,然天機不可洩,饒是他亦不能參破其中的奧秘。

唯一能讓他確認的便是,伊心染是他卦象上的那個變數,東方霧邀請他們進入血月城,亦是一場驚天豪賭。

然,事實證明他賭對了。

伊心染的確就是他卦象上的那個變數,也是唯一一個能找到傳送陣所在之人。

他將他們帶入血月城,讓伊心染從中得到了開啟傳關陣最為重要的東西,也讓伊心染知曉了南國皇貴妃的神秘身份,當然,也付出了夜絕塵意想不到的代價。

一場分離,便是兩年之久。

“原來如此。”當年在夜國錦城見到東方霧的時候,伊律瑾心底就有一個疑問。

只是不知,當年心中的疑問,竟是今時今日才得以解開。

一切的一切,或許命中早已註定。

“烏蓬大陸以尊貴的血脈為尊,血脈越是純正,實力便越是強悍,地位也就越尊貴,東方氏一族擁有預測占蔔的血脈,而烏拉家族則擁有馴獸血脈,放在那片大陸,定是極為出眾的家族,這裏不屬於他們,那裏才是他們該去的地方。”

飄渺大陸與烏蓬大陸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存在,與其讓血月城繼續留在這裏,夜絕塵更希望他們能夠回到他們該去的地方。

“你說的有道理。”

“大哥的血脈比起他們可還要更尊貴一些。”想到西雅女皇,夜絕塵不禁勾唇一笑,他對那位老祖宗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,說不上喜歡,卻也談不上討厭。

伊律瑾翻了翻白眼,聳了聳肩,道:“尊不尊貴我不知道,我只想接回染兒。”

“大哥,咱們此去烏蓬大陸兇險尚未可知,如果有時間我希望大哥能盡快將這套心法習會。”

在冰雪王國裏,伊心染教給了夜絕塵不少的東西,他雖都有所涉獵,但學得最精的莫過於真陽決。

伊律瑾與伊心染乃是親生兄妹,西雅女皇教給伊心染那些拉雅一族功法,相信也會適合伊律瑾修練,屆時也不至於橫生枝葉。

“我會的。”

鄭重的點了點頭,伊律瑾可不認為在一個以血脈純正彰顯身份地位尊貴的地方,他這一身尚算可以的武功能取到什麽作用。

夜絕塵要教給他的,必然不會是沒有用的東西,他只需用心修練即可。

指尖紅芒掠過,一簇火紅的光芒鉆進伊律瑾的眉心,不待他做出反應,只聽夜絕塵道:“不要反抗,凝神靜氣,記清楚口決,看清楚招式。”

夜錦恒跟夜沫兒不知何時已經安穩的落入夜絕塵的懷中,只見伊律瑾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,冷酷俊美的臉龐有些扭曲,顯然是在承受著莫大的一種痛苦。

在他的對面,夜絕塵也顯得有些緊張,袖中的雙手緩緩屈握成拳,準備著隨時出手。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,否則他也不會用這種方法,試圖將伊律瑾的體質重新改造一番。

拉雅一族的功法可說是至今為止,夜絕塵見過最為玄妙的一種功法,然而要想修練此等功法,除了需要擁有拉雅一族純正的血脈之外,還需借由族中長輩以自身精氣為其鍛造體質。

夜絕塵之前做的,除了給伊律瑾功法的口決與招式之外,更是將自己的一絲精氣打入他的體內,意在喚醒他的血脈之力,讓伊律瑾的自身為其鍛造他的體質,以求達到完美的效果。

說來,夜絕塵是個絕對的意外。

他並非拉雅一族的族人,卻天生擁有純陽之體,乃是修練真陽決的不二人選。

他亦沒有拉雅一族的血脈,偏生他卻能夠修練拉雅一族的功法,雖然沒有辦法將功法的威力發揮到最大,卻能發揮出六到七分,已實屬逆天的存在。

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,伊律瑾的面色從最開始的扭曲到慢慢的平覆下來,整個人的氣息也漸漸變得清透,變得純粹。

夜絕塵知道,他成功了。

今日過後,伊律瑾將獲得新生。

這個新生不是指他的生命,而是指他的體質,簡直就是從裏到外,徹徹底底的被改造了。

現在的他,可以隨心所欲的修練拉雅一族的任何一種功法,並且修練其他的武功,速度將提升近一半有餘。

呼——

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,一抹精光掠過漆黑的眸底,伊律瑾輕吐出一口濁氣,頓覺渾身都舒爽了許多。

“還好嗎?”

“無事。”搖了搖頭,伊律瑾皺了皺眉,道:“你……”

“在修習拉雅一族的功法之前,有兩個必要的條件,一是擁有拉雅一族的血脈,二是必須重新鍛造體質。大哥雖有拉雅一族的血脈,卻無族中長輩為你鍛造體質,我並非拉雅族人,因此只能動用了自己的精氣,沒曾想居然成功了,倒是讓大哥受累了。”

“這些苦不算什麽。”比起幼年時吃過的那些苦,夜絕塵讓他承受的這些根本算不得什麽。

在以實力為尊的地方,伊律瑾又豈能讓別人瞧不起他。

不經歷苦與痛,如何能成功。

從未有哪一刻讓他覺得如此的輕松過,“那你怎麽會拉雅一族的功法?”

結合夜絕塵說的話,再一聯想,伊律瑾覺得前後矛盾了。

“我估計是個例外。”

了然的笑了笑,伊律瑾倒也不會把這事兒扯到伊心染身上去。

總不能因為他們是夫妻,所以改變了夜絕塵的血脈吧!

只是想想,他都覺得是在扯蛋。

“王爺,今夜是否要在前面的客棧住下。”馬車外傳來冷毅的聲音,打斷了伊律瑾正要說的話。

“到客棧休息,明日再趕路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明天我會離開去把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當,恒兒跟沫兒就交由大哥先行照顧了。”

不舍的看了看懷裏的兩個孩子,夜絕塵若有所思的道。

“放心好了,我會照顧好他們的。”

“我相信大哥。”

日落月升,黑夜降臨,天地陷入一片寂靜之中。

昨夜,難得兩個小家夥沒有纏著夜絕塵,而是要求要跟伊律瑾一起睡,想是知道他們的爹爹有事要去處理。

真真是懂事得令人心疼。

清晨,伊律瑾細心的照顧著兩小家夥用早膳,沒見到夜絕塵的身影,他們也沒吵沒鬧,倒是讓準備了一肚子要安撫他們的話,都憋回了肚子裏。

冷冽冷毅跟著夜絕塵一起離開,四個車夫立馬就變成了兩個,直到坐進馬車裏,又起程趕往金鳴關的途中,伊律瑾才忍不住開口道:“恒兒跟沫兒不需要這麽懂事,想爹爹,想哭想鬧都不要忍著,舅舅不會生你們的氣,不會覺得你們不乖。”

此時此刻,他總算是能親自體會,他在夜絕塵眼裏看到的那些愧疚與自責,究竟是怎麽回事了。

這樣的兩個孩子,看得他甚覺心酸。

“舅舅,恒兒不會哭的。”

“沫兒也不會。”

他們知道爹爹是去做什麽,也知道爹爹為什麽要去做那些事情,因為只有把那些事情都安排好了,他們才能去找娘親。

等他們找到娘親,爹爹就再也不會離開他們了,所以他們不會哭,也不會鬧。

“你們的爹爹很快就會回來的。”

“我們知道。”

聽著他們軟軟的,卻異常堅定的話音,伊律瑾長臂一伸,將兩人摟進懷裏,吻了吻他們的額頭,柔聲道:“等我們將你們的娘親找回來,以後就再也不會分開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……。

鳴金關·知府府衙

五天前,東方霧跟烏拉司瀚就趕到這裏,住進府邸之後,才發現夜悅辰,南榮陌晨,司徒落瀾跟軒轅思澈都在這裏。

不用問,他們也知道這四個人是要跟著夜絕塵去烏蓬大陸的。

伊心染不在,只有夜絕塵才能開啟傳送陣,他想要帶多少人過去不是他們做得了主的,還是乖乖保持沈默比較妥當。

想想他們為了去烏蓬大陸,所付出的代價,簡直就是他們的一部血淚史。

果然,要想在夜絕塵的身上占到一絲一毫的便宜,付出的險些就超過他們所能得到的了。

不過,當他們兩個在戰場上拼殺的時候,夜絕塵也沒閑著的去找傳送陣,總算讓他們心裏平衡了不少。咳咳,其實他們也渴望上戰場,那種金戈鐵馬的日子,是個男人都會非常的向往。

只是,打死他們也不會承認,自己是因為想上戰場才種種妥協的。

“你說,他讓咱們到這裏來等著,算是怎麽回事兒?”烏拉司瀚銜了一根草在嘴巴裏,瞇著好看的眼,也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戰王的心思,哪是那麽容易猜的。

他既讓他們來此,必然就有他的目的,不會沒事兒找事兒的。

“難道通往烏蓬大陸的傳送陣,在這鳴金關不成?”思來想去,他覺得就這個可能最靠譜。

只是看來看去,某烏拉少主也沒發現這鳴金關有多特別。

反倒是關外的地獄之淵,他覺得非常的特別。回想上次攻打獨孤城,夜絕塵淩駕於妖冥橋之上,揮劍劈開赤紅河水的那一幕,至今都讓他記憶猶新,想忘都忘不掉。

“或許。”

“你丫的要麽就多說幾個字,要麽就索性閉上嘴巴不要說話。”

東方霧扭頭看向暴躁的烏拉司瀚,突然覺得他喜怒無常的傳聞是真的。

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跳,嘴角抽了抽,他的回答雖然簡短,可他說的是事實。

“算了算了,本少出去走走,省得看見你這張欠揍的臉。”

幹凈利落的轉身離開,烏拉司瀚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,徒留東方霧黑著一張臉站在原地。

他的臉,很欠揍。

他怎麽覺得,他才欠揍呢?

另一邊涼亭裏,夜悅辰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,“你們說皇兄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到,會不會已經丟下我們自己走了。”

他知道烏蓬大陸兇險萬分,也是他堅持要去那裏,雖說最後夜絕塵點頭同意了,但誰知道他會不會中途又改變主意。

“塵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。”司徒落瀾淡定的喝著茶,一點兒也不著急的樣子。

“表哥不會那樣的。”

“哼。”夜悅辰見表哥軒轅思澈也這麽說,不由冷哼一聲轉過臉去,暫時不想搭理他們。

南榮陌晨笑笑,遞給夜悅辰一杯茶,道:“小七,我保證塵不會丟下我們走的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如果是塵一個人說不定他真走了,可你們別忘了,恒兒跟沫兒還在他身邊。”

“敢情我們對皇兄的作用就是替他照顧倆孩子的?”夜悅辰瞪大了雙眼,有些傻乎的問。

“我倒是很想照顧他們。”軒轅思澈笑,只要一想到夜錦恒跟夜沫兒的笑臉,仿佛所有的陰霾就瞬間消失了一樣。

握著茶杯的手一頓,司徒落瀾忍不住潑他們的冷水,“若無必要,塵是不會讓別人照顧恒兒跟沫兒的。”

四人的目光對在一起,同時抽了抽嘴角,倒也把心中的擔憂沖散了幾分。

第二日,看到伊律瑾抱著夜錦恒跟夜沫兒走下馬車,四人更是相信夜絕塵沒有反悔要帶他們去烏蓬大陸了。

徹底放下了心中的石頭,五個大男人似乎沒有過多關註東方霧跟烏拉司瀚的動靜,而是每天都陪著兩個寶貝兒四處玩耍,靜待夜絕塵的歸來。

幽冥堂雖然已經毀了,蕭國跟蒼國也已是自顧不暇,對夜國與南國造不成太大的威脅,然而戰爭一日未曾結束,就會有意外的發生。

夜絕塵的確是不會再親自領兵出征,但臨走之前,悄悄做一些部署卻是可以的。

更何況,夜南兩國會打仗的不單單只有他,只有伊律瑾,還有許許多多的將領,有他們在不愁打不了勝仗。

滅掉蕭,蒼兩國,需要的僅僅只是時間問題。

除了未曾停歇的戰事,還有很多事情是夜絕塵要去安排與部署的,多的時間都等了,也不在乎晚去烏蓬大陸幾天。

伊律瑾趕往鳴金關的路上,一直都有跟夜絕塵保持聯系,他到的當天就將夜絕塵拜托他轉交給東方霧的信交了他。

看完信的東方霧二話沒說,直接拉上烏拉司瀚就離開了鳴金關,想來是回了血月城。

又是幾日過後,夜絕塵風塵仆仆的趕到鳴金關,滿臉盡是疲憊,整個人累得不行。可看到從府裏邁著短胳膊短腿兒的倆孩子沖他跑來,那一刻他覺得什麽累都沒有了。

歡喜的將他們抱在懷裏,狠狠的香了香他們的臉蛋,換來孩子比他更熱情的香香,直啃得他滿臉的口水,逗笑了伊律瑾一行人。

晚上,夜錦恒跟夜沫兒誰的賬都不買,只要夜絕塵陪他們睡覺。

好些時日沒有見到他們兩個的夜絕塵,自然不會拒絕自己寶貝兒子跟寶貝女兒的任何要求,先是陪著他們吃飯,然後給他們洗澡,最後再一邊擁著一個睡覺。

夜裏他睡得很熟,睡得很安心,還夢到了他的染兒,笑站在好裏等著他。

一切的一切,都是那麽美好。

染兒,等他。

很快,他就會帶著他們的孩子去到她的身邊。

然後,他們一家四口就能團聚了。

翌日醒來,夜絕塵的心情很好,兩個小家夥盯著他連眼都舍不得眨一眼,讓他這個做爹的真是哭笑不得。

因為東方霧跟烏拉司瀚還沒從血月城趕回來的緣故,夜絕塵難得能靜下來好好的休息,每天除了陪兩個孩子玩耍,就是指點伊律瑾等五人的武功。

三天過後,東方霧跟烏拉司瀚趕了回來,第二天一早,一行八個大男人,外加一個男孩兒,一個小女孩兒便出發前往地獄之淵。

出了鳴金關,地獄之淵血紅的河水就進入了幾人的視線,夜悅辰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地獄之淵,不由被那如血一般的河水嚇了一跳。

“爹爹,好漂亮的河水,是紅色的,好美好美……”夜沫兒歡喜的伸手小手,指著那鮮紅的河水,精致的小臉上是甜甜的笑容,絲毫不見害怕。

“哥哥,哥哥,你說是不是好好看的河水。”小小年紀的夜沫兒,已經懂得如何分辨美與醜,至少目前為止,她還有接觸過醜陋的人或者是東西。

誰讓她身邊出現的,不是俊男就是美女,美的觀念已經深入她的心坎,至於醜的東西,暫時還沒有接觸到。

“沫兒說得對,真的是好美的河水,居然是血紅色的,真的很漂亮。”

夜錦恒也如夜沫兒一樣,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面血紅的地獄之淵,沒有覺得可怕,小臉上滿是讚美之色。

他不是沒有見過河水,但他卻是沒見過如此特別的河水,“爹爹,這河水真的是紅色的嗎?”

“是紅色的,沒有一絲雜質的紅色。”若問普天之下,有誰的心是最最純凈且毫無雜質的,那非孩子不可。

他的兩個孩子,心靈純凈無塵,眼裏所看到的,自然是世間最美好的一切。

哪怕是地獄之淵這滿是積怨與煞氣的地方,亦是無法傷到他們分毫。

“爹爹,我可不可以過去看看。”

“爹爹,我也想去。”

夜絕塵將兩人放到地上,柔聲道:“小心一些,恒兒看好妹妹。”

“知道了,爹爹。”

兄妹兩個手牽手歡快的跑向地獄之淵,絲毫沒有感覺到害怕或者是怎麽樣,他們只覺得這河裏的水,真的好美好美。

紅色的,像血一樣的顏色。

原本聽到這對兄妹說地獄之淵的水好美,好漂亮就石化在原地的眾人,看到夜絕塵讓他們獨自去河邊玩耍,更是嚇得他們面色鬥然一變。

“塵,他們還是孩子,你怎麽…。”說著,伊律瑾就要沖出去將孩子抱回來。

“他們不會有事的,大哥無需擔心。”

“呵呵,哥哥湊近了看,更漂亮了,嘻嘻。”眾人只見夜沫兒白嫩嫩的小手伸進血紅的河水裏,輕輕的攪動,輕輕撥起的水花在陽光下,竟是璀璨如紅色的寶石,美得令人移不開眼。

“沫兒你看。”

夜錦恒雙手捧起河裏的水,紅色的河水在他小小的掌心,仿如耀眼的寶石,折射出紅色的光芒。

“嘻嘻,真好玩。”

“竟…竟然沒沒事,這是怎麽回事?”烏拉司瀚驚呆了,他瞪著捧水玩得歡快的兩小家夥,只覺自己被深深的打擊了。

他可沒有忘記,那血紅的河水是有多麽的冰冷刺骨,甚至險些還把自己的命給搭在裏面。

為什麽,夜絕塵的兒子跟女兒這麽玩都沒事,難道他們就不覺得河水冰冷嗎?

伊律瑾也是怔了怔,邁出去的腳生生頓了下來,一臉疑問的看向凝望著孩子,目光溫和的夜絕塵。

“地獄之淵聚積了無數的枉死冤魂,隨著時間的沈寂,這裏積壓了沖天怒氣與怨氣,因無法掙脫地獄之淵的束縛,漸漸凝聚成了兇煞之氣,河水變得艷紅如血且冰冷刺骨。”

這些東方霧等人是不知道,聽到夜絕塵說起,一個個不由豎起耳朵來聽。

“常言道,相由心生,魔亦由心生,你若心中無愧,無所畏懼,那便不會給怨靈可趁之機,侵占你們的身體,你們的意識。恒兒跟沫兒心靈純凈,擁有一顆赤子之心,饒是這裏聚滿兇煞之氣,亦是不舍傷害如此純真可愛的他們吧!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怪不得,數百年來,地獄之淵被傳得邪乎其邪,其實左不過是人心在作怪。

“傳送陣在地獄之淵。”不是疑問,而是肯定。東方霧想過大陸上所有地方,偏偏沒有想過傳送陣會在這個地方。

心中無愧,無所畏懼。

就是因為他並非無所畏懼,那一次才險些葬身在地獄之淵?

烏拉司瀚挑了挑眉,回想上次自己陷入地獄之淵的表象,腦門上頓時滑下幾條黑線。

“在地獄之淵之底,不知東方城主跟烏拉少主是否還堅持要前去。”看他們兩個的神色,顯然是曾經上過地獄之淵的當。

“去,當然要去。”不去,怎麽能將族人都帶回烏蓬大陸。

東方霧咬牙切齒的說出口,這家夥鐵定是故意的,真是黑心又黑肝。

“本少也要去。”

之前會那樣,是因為沒有守住本心,現在知道了,他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。

“你們呢?”不怪夜絕塵要有此一問,地獄之淵說可怕並不可怕,但說不可怕實則又相當的可怕。

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萬劫不覆的。

“爹爹,你快來。”夜沫兒對大人的話題並不關心,她就只想著玩。

沒著急要聽他們的回答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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